稿件来源:中国网、中国煤炭报
无痕的荣光(ag贵宾会峰峰集团)
由于工作原因,我在整理峰峰煤矿展览馆资料时,无意间翻到了一本2009年出版的《峰峰煤矿人物纪事》,书中第171页,爷爷张树银的事迹历历在目,却唯独没有照片,这不禁让我想起奶奶经常唠叨的那些话……
“一辈子到头来啥也没留下,留下这一堆破纸片子能顶饭吃不”。1989年,54岁的爷爷因病去世,出殡的当天,奶奶将爷爷生前获得的所有荣誉证书、奖状、照片等全部烧毁,没有留一丝痕迹和念想。“伺候了你一辈子,最后连个‘退休饭’都没吃上,你让这一家子老小咋过”。
现在想起,奶奶那时的“愤恨”更多是对爷爷的不舍。三年后,为了减轻孩子们的生活负担,奶奶带着还在上学的小姑走了人家。
在我浅浅的记忆里,爷爷总是背着我到村西头牌坊下骑石狮子玩,不远处磨坊里不时传出的几声驴叫,便成了小孩子们争相模仿的对象,那时的我刚满四岁,却已然将爷爷的背压的佝偻,而我对爷爷的印象也就定格于此。
爷爷名叫张树银,1934年6月出生在河北磁县,自幼家境贫寒的他饱偿了旧社会的疾苦和辛酸。1947年,年仅13岁的他就在怡立煤矿(峰峰集团五矿前身)下煤窑,当童工。“头顶坎灯,上身赤裸,手足并进,颈不能伸,臂不能直,佝偻而行,从事采掘,而水患岩崩,时有生命之险”,正是当时矿工处境的真实写照。
“那时的怡立煤矿早已被鬼子破坏的七零八碎、满目疮痍,恢复生产是当时的首要任务。你爷爷那时身子小,胆子却很大,干活是把好手”父亲回忆说。
1949年,新中国开始了医治战争创伤,全面恢复经济建设的艰难跋涉,煤炭成为国计民生亟需的能源物资。同年9月18日,峰峰矿务局正式成立。在党的领导下,像爷爷一样的第一代峰煤人成为了新中国煤炭事业建设的主力军。他们改造旧煤窑,建立新矿井,学习新技术、采用新工艺,在百里煤海建起了一座座新型矿井,刷新了一项项生产纪录。
1953年,19岁的爷爷凭着能吃苦、肯动脑、讲奉献的出色表现,成为了峰峰矿务局第一批康拜因联合采煤机司机,井下采煤也开始变得有了一定“技术含量”,而年轻的爷爷也成为了众人眼里的“小师傅”。
“吃水不忘挖井人,是党让咱过上了好日子,到啥时候也不能忘了本。”爷爷不仅这样说,更是这样干的。
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,他们积极响应党和国家号召,凭着“宁叫汗水漂起船,决不让首都缺煤炭”坚定信心和决心,靠着勤劳朴实的双手创造了一个个骄人业绩。到1965年,峰峰矿务局已拥有一矿、二矿、三矿、四矿、五矿、通二矿等12对矿井和马头、邯郸两个洗选厂,年生产原煤达700万吨,精煤近二百多万吨,一举成为全国大型煤炭企业和重要能源基地。
那时,作为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,爷爷在家的“待遇”也是最好的。那高高挂在堂屋房梁上的黄面馍便是爷爷平日的口粮,生产任务紧张时,奶奶偶尔也会为爷爷下点热汤面来改善伙食,而爷爷总是习惯性的剩半碗分给孩子们才觉得安心。
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经验的积累,爷爷在众人推荐下当上工段长,工资也从每月28元涨到了32元。这让老实淳朴的爷爷有些不安。“现在动嘴的活多了,出力不比工人,不能比他们开得多。”就这样,爷爷将多出的工资拿出来,作为这个工段的“活动经费”,谁家有病有灾的,他总是第一时间帮忙,而这一切奶奶自始至终都不知道。
1971年,爷爷作为那个年代的采煤“技术人才”,被选中参加阿尔巴尼亚瓦列斯煤矿及洗煤厂的援建任务。在那个信仰如炬的年代,这对于一名党员来说是无上光荣的。这也让不苟言笑的爷爷幸福了好大一阵子。可就在出行前体检时,爷爷被检查出肝硬化和煤矽肺病,未能如愿前行。从那之后,爷爷的身体也大不如前。
“你爷他要强,生怕别人知道他身子不行,在井下啥活累就干啥。要是赶上大生产,在井下一呆两三天都不升井,回到家还得拖胚盖房子,生是累垮的。”说到这,父亲眼眶不禁泛红。我则是想起小时常常骑在爷爷那“不堪重负”的背上玩,而感到无比自责。
靠山吃山。大多数峰煤人都是生在矿山,长在矿山,干在矿山,我也不例外。父亲在爷爷去世后不久便“接班”到五矿参加工作,一辈子勤勤恳恳,规矩本分,2019年从峰峰集团羊东矿退休。而我则是大学一毕业便毅然选择回到家乡,当上了“煤三代”。
可能是骨子里的矿山血脉,我很快便进入“角色”,从煤场工人干起,一步步走到了管理岗位,更是有幸调到集团机关工作,这也让农村的我搬到了城里安家。记得父亲得知消息后热泪盈眶,嘴里还喃喃地说“孩子出息了,你爷他要是知道该多高兴……”
“小张,想什么呢?”突然,我被同事叫醒,从回忆中跳出。一个愣神的功夫,有关爷爷的一幕幕出现在我脑海。合上那本人物纪事,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原处,心中荡起的涟漪却迟迟不能平复。那个年代,爷爷为新中国的建设、为峰峰这片热土奉献了一生,就像一块煤炭,燃烧了自己,释放了光热,虽无声无痕,但平凡伟大!
(张波)